APISIX 温铭：开源的本质是要拿开发者的杠杆｜人物志

第一期，我们采访了唯一由中国初创公司捐赠给 Apache 基金会的开源项目——APISIX 的联合创始人&CEO 温铭。在不改变原意的前提下，CSDN 对访谈进行了整理和编辑。

创业前，温铭已有10年的安全领域技术背景。虽然是做安全出身，但乐于分享的他从开源收获了更大的快乐和成就感，在采访中他提到，“第一重要是做让自己开心的事”。他分享了为何选择云原生领域技术创业，对技术与市场的思考，以及如何平衡社区与商业。以下为访谈全文：

技术背景

温铭：我大学是计算机专业，经历比较简单。大学毕业之后我去了金山毒霸工作了5年时间，主要做木马云查杀、反钓鱼，个人安全方面的工作。后面去了360的企业安全，从 toC 转到了 toB，2012-2017年工作5年，并发起成立360开源委员会。

开源已经成为一个不可逆的潮流，特别是在云原生时代，微软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微软在 Github 开源项目的贡献排在第一，全面拥抱开源。你如果在云原生时代没有拥抱开源，没有用开源组件去构建核心系统，就会被淘汰掉，因为云原生时代发展太快了。

我们觉得云原生是一个非常大的机会，就像 CSDN 的栏目《云原生人物志》，云原生是未来5-10年非常大的一个机会，我们希望在云原生领域不仅投身到开源里，也希望去做开源商业化的事情，做出更大的价值。如果只是单纯开源，背后没有商业利益的话是很难持久的，因为大家毕竟要吃饭养家。

创业

温铭：API 网关并不像操作系统、数据库这样有几千亿美元的市场，API网关最重要是能够感知用户的业务流量，交易、登陆、请求等等对用户是非常有价值的数据。作为企业流量后方的入口，API网关可以做API数据分析、API安全隐患分析等等。现在APISIX已经有40多个插件，我们开发了一个功能，可以用于产品与运维人员提出的需求，在API网关上做插件的编排，最终实现低代码。

APISIX 现在是 API 网关，在南北向流量（north-south traffic）上，很多用户已经用 APISIX 替代了 Nginx。未来希望在云原生网络层，只要有业务流量存在的地方就有 APISIX，比如 API 网关、ServiceMesh、K8s ingress-controller 等等，在云原生里如果想处理业务流量第一个想到 APISIX。同时，创业的一年多里，我们接触到很多企业用户，在云原生领域，对于大型互联网公司和传统企业来说，ServiceMesh 将是发展前景和商业化价值比较高的技术。

我们想让用户的流量请求更安全、更快速，在中国的语境里叫“666”，所以叫APISIX，并在2019年6月6日开源。我们将 APISIX 捐给了 Apache 软件基金会，APISIX代码的知识产权、专利、名字的商标也都转移给了Apache基金会，所以现在商业公司叫做 APISEVEN（支流科技），为了让用户知道商业产品和开源项目有关联性。

开源的初衷和思考

温铭：现在很多国内厂商选择开源时并没有完全想清楚为什么要这样做。开源有很多种不同的玩法，开源虽然是做PR（市场宣传）、做 marketing 很好的手段，但这不是最关键的。我知道国内很多开源项目经常说“我在 Github 关注度有多高”、”我写的文章阅读量有多高”，其实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让更多开发者和更多公司用你的项目，并为项目贡献，开源的本质是要拿开发者的杠杆。

比如 APISIX 主项目现在有130个 Contributor，commit 有30个，他/她们都是各个互联网里最顶级的工程师，APISIX不只是我们公司的十几个人，而是有100多个顶尖工程师一起做的开源项目，这是任何一个云厂商或者任何一家商业公司去做API网关所完全达不到的。所以不要看Github的文章阅读量有高，而是要看它撬动了多少开发者的杠杆，这是最重要的一个事情，APISIX这点做得比较好。

在云原生领域，如果国内云厂商只停留在使用，没有贡献，而只由谷歌、微软、AWS 等云计算大厂贡献云原生重要的关键组件，表面上云原生关键组件是开源的，但背后被某些大厂控制，把控整个项目的发展方向，会形成“新的垄断”。

我们希望学习华为和小米，例如华为对 Linux 内核的贡献排名全球前三，Hbase PMC 主席是小米员工，熟悉程度与话语权会更利于企业找到商业和开源之间的平衡。

加入 Apache 后，APISIX 今年的进展比我们想象得快，我们从去年进 Apache孵化器时只有20个代码 Contributor，现在已经有130个代码 Contributor，一年时间差不多翻了5、6倍，这个增长还是挺不错的。我们比较关心社区上的迭代。

Apache 的理念是社区比代码更重要。我和王院生去年主要精力都是在写代码，今年我们的精力主要是在 review（代码审查）和回复别人的 issue（问题），从单纯的工程师逐渐演变成一个社区里能够帮助别人成长、帮助别人写代码的角色。

近期，我们会将 K8s 的 ingress-controller 项目也捐给 Apache 作为 APISIX的子项目，我们不仅会做 API 网关，也会去做 K8s 的流量入口。

贡献者和PR都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温铭：开源项目里最重要的一个意识是：开源需要强力的 PR，但不是传统意义上的10万+文章，而是需要多去和开发者交流，比如我们经常举办一些见面会、大会，做面对面的沟通。贡献者和他们提交的 PR（Pull Request）都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需要鼓励和帮助。我们还有一个QQ群，里面有2000多个开发者每天提各种各样的问题。当你和开发者走得比较近的时候，他也愿意给你做一些贡献。

APISIX 的优点是架构清晰，维护成本低，二次开发成本也比较低，适合对大流量和低延迟有要求的公司。和很多 2B 厂商不太一样的是，APISIX 的免费用户和付费客户都是主动来找我们的，所以公司现在所有人都是开发，没有市场销售。

NASA JPL（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喷气推进实验室）、欧盟数字工厂都在使用APISIX。欧盟数字工厂的项目负责人是 APISIX 的 PMC（项目管理委员会），他专门写过文章、录过视频去推广和介绍 APISIX。

APISIX 有一个典型用户空中云汇，是做全球外汇的一家互联网金融公司，用户在全球各地，支付业务对于网关的低延迟要求非常高，横向对比后只有APISIX  可以满足它在低延时上的要求。APISIX 从开源到现在只有不到一年半时间，前面半年还不够稳定，但是空中云汇看中APISIX硬实力。

APISIX 首先满足用户在苛刻条件下、大并发条件下的硬核指标，不完善的功能和bug随后不停迭代，用户在真实场景中的需求和 BUG 反馈给开源社区，形成正向的迭代。

开源与商业如何平衡？

温铭：APISIX 的 API 网关灰度发布、双活等绝大部分功能都在开源版本，将底层最难、最硬核的开源出来，让社区里更多人使用，稳定性才能越高。商业版本只增加了一些插件、用户管理、多租户等功能。

对于国内的初创公司，人手不多，成功案例较少，客户会担心产品和服务的可持续性。说直接一点，就是我买了你的产品，你公司过了两年会不会挂了，没有人帮我维护产品，我就掉到一个大坑里去了。基础软件的开源项目没有文化障碍，在欧美市场接受度较高，但在中国，开源商业公司是一个新物种，大家对这种模式接受度不是很高，需要一些时间或案例去证明。

今年最大的收获是 APISIX 增加了100多个 Contributor，这是最开心的事，希望2021年的这个时候突破200个 Contributor。

APISIX 作为 Apache 顶级项目，明年目标是国际化，让更多欧美开发者了解使用 APISIX。

另一方面，我们希望吸引更多优秀开发者进来，在开源项目里，人是最重要的，我们希望更多优秀开发者贡献到 APISIX 的开源社区，也欢迎加入到我们背后的商业公司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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