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联大被神化了吗?“我看有这个苗头”

百家 作者:澎湃新闻 2017-11-24 10:46:35

1937年全面抗战爆发,国立西南联合大学创立,由北大、清华、南开三所大学合组而成。这所大学虽然只存在了8年11个月,但却大师云集,创造了中国乃至世界教育史上的奇迹。它以自由思想、兼容并包的气质,成为国人心目中最具人文精神的理想大学之典范。

云南师范大学校内西南大博物馆大门


怀念西南联大,是在怀念什么?

西南联大被神化了吗?

是否还能复制西南联大的辉煌吗?

                                                                                                         

→本期题主:张曼菱,作家、制片人  1982年从北京大学中文系毕业从事文学创作,1998年返回故乡云南,专注西南联大历史抢救与文化研究。总共采访过近200名西南联大毕业生,制作了历史文献片《西南联大启示录》《西南联大访谈录》,撰写了《西南联大行思录》。     

                                                                  



西南联大哪些地方被神化了?


 Zachary爱吃酸奶  最初了解西南联大是在岳南先生的《南渡北归》一书中,虽然那时的西南联大(整个中国也是)物质极端匮乏,例如实验室中的一根火柴棍要反反复复使用……但其的确是中国近代教育史上辉煌的篇章,人才辈出,如杨振宁、李政道等。为何您说西南联大被神化了?哪里地方被神化了?


张曼菱:这个有好多种原因,首先我们抗战时期的教育史是严重的缺失。诸多战时学校包括大学中学小学这些光荣英勇的历史根本没有整理出来,就好像没有一样。由于一些学者的努力,西南联大史就捷足先登了,搞得现在仿佛八年苦战就剩下西南联大一所学校了,没有它当时中国就没大学了,中国就没有人才了。那战火中它的生源是哪来的,谁培养了当时的小学生、中学生?这其实是不公平的,西南联大只是代表,难道抗战时期那些无名的没有被发现的大学校长和老师不是拥有同样的气节和坚守吗?

第二个神话的原因是对西南联大的作用过于拔高了。比如说出了好多好多诺贝尔奖,两弹一星等等。这些人不是一毕业,一个本科生就成为了大家口中的人才。这些人毕业之后对接了一个再深造的环境,不是说西南联大一毕业就能制造两弹一星了,就能获得诺贝尔奖了。只是说在西南联大的学习生涯基础打的很牢。

第三个是那些大师已经被神话到离开了自己的学术。当时有一批人从国外带回来了最先进、最前沿的科技发展信息,有些人在对方的实验室只是助教,你不能说就是某个领域的大师了,当然对我们当时这个落后国家来说是很珍贵的。有些人会说西南联大的老师都会讲自己的研究成果,这是吹牛了。一个人的研究成果,怎么可能天天讲,在当时也是有教学大纲的。

此外,西南联大长期受到当时民国政府教育部和最高层人物蒋介石、宋子文等的重视,在最困难的时候经费啊、保护啊、选址都是最优的,受到格外保护。加上本身北大清华的底子就牛,学校里的老师和学生在过去也是拔全国的尖子,占据了一些优势。


右起毛应斗、吴征镒、曾昭抡、袁复礼、闻一多、黄钰生、许维遹、李继侗、郭海峰、李嘉言。 引自《联大长征》                                                                                                       


真实的西南联大什么样?


 Runplay  西南联大对现在的北清南三校合作有什么现实意义吗?南开在明显实力差距下,如何在三校中找到自己的位置?


张曼菱:南开被轰炸后,张伯苓先生所表现出来的气概也是举国震动。当时蒋介石也说“有中国就有南开”。一合并之后,当时张伯苓就命令南开充当小兄弟,最苦最累的南开要去做。南开大学就扮演了特别实干、服务性的一种角色,所以就不会引发矛盾,北大和清华之间会起矛盾。

 澎友  国立中央大学好像并不比西南联大逊色吧?!


张曼菱:中央大学也是政府很重视的一个学校,受到保护,学校领导也大都是政府官员。一所大学应该是充分的民主,有一定的自由度的。从这个角度来说中央大学不可与西南联大相比,中央大学的思想管制、倾向等。比如我曾采访北大法学资深教授芮沐,他当时在中央大学就是受不了对学者的那种特务性管制,才从重庆的中央大学转到昆明。虽然他那时候觉得昆明的法律界也是一塌糊涂,但是在西南联大要舒服自由的多。


 梁某某  您好,我想问西南联大存在这么短的时间,却有如此大的名气,其魅力是三所名校的简单相加,还是合并后自己独有的?如果是独有的,是如何反应的?


张曼菱:当年民国时期名牌大学包括复旦大学、燕京大学都有自己的传统学风。每个学校有自己特别偏的科,这个大学的这个科特别好老师特别牛。比如山东大学倾向古典文学,复旦大学倾向外文翻译。北大和清华都有国文但各自都有倾向。原来的学校有很鲜明的学术传统和特色,老师学生也是如此。清华年年都会送学生美国读书,所以外语很好,穿着打扮也是西装革履,皮鞋擦的锃亮。北大是京师大学堂,穿长衫,看上去比较老气。师生性格与学术特色互相影响。所以当时西南联大的学生一看就知道谁是北大、谁是清华、谁是南开。现在大学很糟糕的一点就是没了性格,你有什么我也要有。

西南联大师生入滇示意图


闻一多在西南联大


 迷途  您好,张先生,我去过西南联大旧址,请问云师大(一二一大街校区),那里真的是葬有闻一多先生吗?


张曼菱:可以看我的《西南联大启示录》纪录片,新浪网上有。最后一集,我采访了闻一多的小女儿闻茗,她亲历了爸爸的死亡过程,在家里听见枪声,冲出去看见自己的爸爸倒在血泊里,爸爸的嘴唇从红到紫。闻茗把地上带有爸爸鲜血的一抔土抓起来放在口袋里带回了家,那抔土现在已经变黑了。我的那本《西南大学行思录》也有一章是讲“诗人之死”,也很详细地讲了他的遇难过程。

 MIZO  张老师好!联大刘文典“欺负”沈从文的段子坊间流传甚广。请问跑警报时刘文典‘怒问’沈从文为何而跑是否真有其事?


张曼菱:刘文典这个人比较狷介,也可以说是学术观的狭隘性,他以旧文人的习性用自己所研究的古典文学、文献学来来傲视他人,也会说闻一多不识字。从积极方面来看,当时战火中人们会问责自己的生存价值是什么。西南联大神奇就是它的兼容并包,允许不同思想色彩,不同的人物和学生在同一所学校。

                                                                                                          


西南联大的辉煌可以复制吗?

 陈蓦  在国民政府管辖下的西南联大和现今中国的大学一样吗?在校园精神,治学思想,人才培养等方面有什么差异?具体表现在什么方面?中国大学有希望复制西南联大的辉煌吗?


张曼菱:历史是不可复制的,学校的体制跟整个社会体制、国力啊都有很大的关系。当时的学校体制也受到国民教育部的管制,西南联大内部也是明里暗里有很多斗争,但是因为地理原因,昆明到重庆、贵阳在当时非常遥远,坐汽车要很久,派人述职会比较麻烦,加上处在战争时期,教育部的管理会比较松弛。

西南联大教授学者受西方教育观念的影响,加上战争,学校里的青年学生有些是家庭在沦陷区,像流亡的孤儿一样,老师们都对他们比较爱护,所以营造了良好的气氛。不是说中央教育部规定了某种体制,在这个体制下就出现了学校的繁荣。

现在的体制跟之前都变了,那时的教授和系主任在学科和教务间都是非常从容的,学校事务都在他们心中,开会协商也容易达成一致。当年的学校结构比较简单,没有像现在有那么多副校长,那么多助理,事情都是直接下达。负责行政的老师非常辛苦,也很了解老师学生。要是像现在每个事都要开会议论一下都要干不成事了。


 PickUp偶遇者  您录制的《西南联大启示录》哪里可以看到呢?


张曼菱:新浪网上有 http://video.sina.com.cn/m/xnldqs_61320149.html


LINKS


《西南联大行思录》张曼菱


著名哲学家、佛学家、历史学家、国家图书馆馆长、名誉馆长任继愈题写的书名



本期编辑 刘雨濛


澎湃问吧 有答案的新闻社区


  (本文图片均来源于网络)



欢迎点击阅读原文↓↓向张曼菱老师提问吧!

关注公众号:拾黑(shiheibook)了解更多

[广告]赞助链接:

四季很好,只要有你,文娱排行榜:https://www.yaopaiming.com/
让资讯触达的更精准有趣:https://www.0xu.cn/

公众号 关注网络尖刀微信公众号
随时掌握互联网精彩
赞助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