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搜消失4个月后，他重新发声，我哭红了眼…

在过去的四个月里，每个人多多少少都被疫情影响得，彷徨、无奈、挣扎、焦虑…

但是，和许多人相比起来，我们所受的，似乎又不算什么。

比如，眼科医生陶勇。

2020年1月20日，朝阳医院眼科医生陶勇，被患者砍至重伤：造成其左手骨折、神经肌肉血管断裂、颅脑外伤、枕骨骨折，失血1500ml，在ICU接受了整整两周治疗，才从鬼门关里侥幸逃出…

这场伤医事件，令无数普通人揪心…

4月22日早上，出院后第一次，陶勇接受了陈晓楠的采访。

在这档新节目里，我们似乎，更加能清楚看见，这位温柔的医生，内心更多的翻滚：《无话不说》。

壹 | 看见

每个理想的背后，是一份，由希望和痛苦轮番交替的记忆。

小时候，妈妈的沙眼病总是很严重。

每当看见妈妈被沙眼折磨得难受时，童年的陶勇除了给妈妈滴几滴眼药水，只能干着急…

一次机会，妈妈得以到南昌的医院手术。

看着医生从妈妈的眼睛里取出一颗颗结石，妈妈终于可以从疾病中稍展愁眉，在一旁的陶勇，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从那时起，理想的种子，自然而然地在心里生根发芽…陶勇决定：当医生，治病救人。

1997年的夏天，17岁的陶勇接到了北京大学医学系的录取通知书…理想的种子，找到了安全生长的土壤。

报道那天，陶勇和父母，从江西的小城镇出发，在火车上站了两天一夜，终于到了北京。

当一家人来到天安门前，全家抱头痛哭…这一天，他们全家，等了十七年。

陶勇笑着说：到了北京，看着红墙碧瓦、碧水蓝天，好像一切的人生，都是幸福的大道…我对前路，充满了希望。

2002年，陶勇到北京大学人民医院攻读眼科博士。

一天夜里，陶勇跟着儿科的老师值夜班。凌晨两三点，一个满头大汗的男人，抱着孩子冲了进来。

男人说：请救救我的孩子。

陶勇看到，两三个月的黄疸，情况刻不容缓。老师二话没说，抱着孩子冲进抢救室开始急救…

然而，因为送进来时，孩子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医生实在无力回天…

三个小时后，医生抱着孩子出来：我们尽力了。

一旁的男人没说一句话，眼圈通红，抱回孩子，向医生鞠了个躬，转身离去…

这幅景象，悲伤却令人动容…救援全程，没有人提过钱，也没人有怨言。

尽管已经从医十余年，看诊病人超过十万，做过15000多台手术，但陶勇始终记得那天晚上…

这是他第一次，目睹真实的医患关系，也让他深信：人与人之间，可以拥有绝对的信任。

医生拼尽全力，尽管结果并不理想，但对方却并没有将过错强加到医生头上。

因为，他们都明白，人力也许可以扭转危急的局面，但医生并不能绝对左右和全盘决定，死亡的不可逆转。

2009年，陶勇和公益医疗队，到达江西乐安，给当地患者做免费白内障手术。

在当地，陶勇遇到了一位近乎失明的王阿婆。

强烈的手术灯光打在眼睛上，老人也无法看见，病情十分严重…

出发之前，老师对他们千叮咛万嘱咐：绝对不可以给病情过于严重的患者做手术，主要出于两个顾虑：

一是对于缺乏临床经验学生而言，一次失败的手术，会对即将到来的从医生涯，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二是人心难测，要是被讹上了，不仅个人，团队也会受牵连…

但是，王阿婆有点特殊。

她是一位孤寡老人，老伴早已去世，儿子因为矿难丧生，除了眼疾，她的肚子，还长了个瘤子…

在她们乡下，有一个风俗：进棺材时的寿衣，一定要亲手做，不然无法和去世的亲人团聚…

她对陶勇说：我现在的眼睛，没法做寿衣，到时我走了，他们在那边就没法找到我…你们治治，看得见看不见，我都谢谢你…

陶勇前思后想，决定给老人动手术…幸运的是，手术很成功。

手术一周后，王阿婆去世了。

临走前，她赶着把寿衣做完，不忘把一家人的合照，放在了口袋里…临终前很安详、很满足…

她交代联络员，给陶勇捎个口信：谢谢陶医生。

这让陶勇更加坚定了信念：医患之间，可以有一份无怨无悔的信任，一份肝胆相照的勇气…

陶勇说：如果我当时不做，无论对她还是我，都会是永久的遗憾。这份勇敢，救了她，也救了我自己…

但是，这种真心，似乎越来越少。

贰 | 百态

按理说，这些年过去，从医十余年的陶勇，理应变得更加勇敢。

但事实上，并没有。

曾经有同事，因为判断患者是恶性，摘除后化验是良性，家属突然变脸，不断上门骚扰、打闹，同事因此患上了抑郁症…

曾经有老师，不忍心看到病情严重的患者受苦，冒着失败的风险，给病人做了手术，最后却因为效果不如预期，被告上了法庭；

陶勇亲耳听见患者对医生说：我知道你是个非常好的大夫，但我要是不告你，我就没钱了…

不久前，曾经有怀疑淋巴瘤的病人，为了求医院给做病理化验，当场给陶勇下跪、磕头…

但是，要想得出确定的结果，只能摘除眼球做化验。万一出来的结果和自己的判断有出入，没人能负责…

陶勇犹豫再三，还是没法下一个决定…

因为目睹过无奈和纷争，在医学的道路上，陶勇有些许踌躇：这些年，我的胆子，好像越来越小了…

胆子越来越小，但心，似乎越来越软。

有父母带着白血病的小孩，前来求助…

原本，面对一个免疫力太低下、病情反复的患者，陶勇并没有多少信心…但是禁不住家属的哀求，陶勇还是接了手。

治疗过程中，家属经常会发长篇的短信过来，希望在短时间内，得到最好、最优的治疗效果。

但医生们都清楚，在医学领域，就是经验最丰富的权威医师，都无法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家属越问，陶勇越无奈…

每当他想放弃，一看到孩子，就又打起精神…

一次，遇到付不起钱的病人，他主动垫钱；

遇见格外窘困的，他退了挂号费。

他说：钱不多，但能帮一点是一点。

艾滋病相关的手术，传染性高，在这种高风险下，陶勇仍然会接手艾滋病患者…

他知道，这些特殊病患，如果没人管，就只能坐以待毙，他做不到见死不救…

到朝阳医院来看病的，很多都是外地人。

很多时候，要是赶不上挂号，又得耽误好几天…

因为知道病人的不易，每天，陶勇都不限号。一大早到医院，要到晚上12点多才能回家，看诊期间，还要忙着维持秩序、安抚病人情绪…

从医十余年，陶勇见证了无常。

他给一个病患做手术，对方要求，手术时，必须保证自己有一只眼睛要睁着，因为他要看着股市，不能掉链子…

就这样，注射左眼时，右眼睁着…注射右眼时，左眼眨都不眨，手指还灵活地刷着手机，看着股市…

手术很成功。但一周后，陶勇得知，因为病情反复，这位病人成了植物人…

也遇到过比任何医学难题，都难以回答的问题：

一位病人的母亲，悄悄地问他：要是我以后死了，你能帮我照顾这个孩子吗？  

见惯了悲欢离合，陶勇却并没有选择麻木。

他说：医学的路，是由肉体的痛苦、心灵的创伤、人性的善恶交织而成。

尽管这条道路漫长而复杂，陶勇却总是选择，当一个耕耘者。

叁 | 记住

直到做完手术后的一段时间里，陶勇仍然不知道，到底是谁和他那么深仇大恨。

他实在想不通：我也没把谁治瞎了啊！

直到得知凶手的身份，他居然有一丝理解：他没有家属，眼睛生下来就是一千度的近视，手术没有达到自己预期的效果…

相比于陷在仇恨里，他更愿意记住，那些善意与感动。

他记得，在凶案发生的一瞬间，三个人替他挡了刀，让他争取时间逃跑；

他记得，转入普通病房那一天，满楼道里摆着鲜花，夹杂的卡片里，写满了心疼和祝福的字句…

最令陶勇印象深刻的，是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得病多年，家里为了给她治病，早已倾家荡产…

在陶勇的努力下，小女孩的病有了好转，可以正常生活。

去年，孩子参加绘画比赛，得了5000块奖金。小女孩拿出1000块，捐给了医院里，双眼患恶性肿瘤的一个孩子。

在陶勇受伤之后，患肿瘤孩子的爸爸，联系到陶勇：陶医生，你是个好人，我们想把1000块钱给您…钱不多，是我们的心意…

世间的残忍和苦难何其多，唯一可以将其碾压的，只有纯真至善。

手术之后，陶勇得知，自己有极大可能，无法再走上手术台，进行精密的仪器操作…

这对于任何一个医生来说，都是毁灭性的打击。

但他却说：就算不能再做手术，或者我也可以组织一些盲童进行巡演，让他们赚钱养家，做更多有价值的事啊。

医学在陶勇心目中，有三个阶段：

①头疼医头，脚疼医脚；

②开发新阶段，解决新问题；

③变成信仰，带领医者深入看待人性。

陶勇说：我不会去原谅凶手…但仔细想想，在他从小到大的生活里，肯定受过很多的歧视和偏见，所以导致他做出这么极端的行为…这更提醒我们，除了治人的病，更重要的是：治，病的人。

一个最理应陷入绝望的人，选择希望；

一个最理应选择仇恨的人，选择平和。

在理性、善良和智慧的力量之下，文字是苍白的。

对于陶勇来说，穿上白大褂，就意味着走进了医学的神殿。

这种刻印在他生命中的使命感，早在他17岁那年，在学校里作为医学新生宣读医学生誓言时，就注定终生伴随。

直到如今，他也确实无愧于这份誓言：

我决心竭尽全力除人类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维护医术的圣洁和荣誉，救死扶伤，不辞艰辛，执着追求，为祖国医药卫生事业的发展和人类身心健康奋斗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