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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瓣9.2，这剧救了我

百家作者：新周刊 2022-03-29 16:00:48

对于经历职场怠惰与人生迷茫的人而言，《短剧开始啦》仿佛一个世事通达的老友，教你接纳人生的无奈。

作家刘瑜曾在《送你一颗子弹》里有这样一段描述——“觉得自己像一个力不从心的交通指挥，站在马路中间，面前的车辆堵作一团，都在按喇叭，都在抢路，都在骂娘。然后有一个片刻，交通指挥非常非常想尖叫，想蹲在地上，闭上眼睛，捂上耳朵，使尽全身力气尖叫，把周围的世界都震碎。”

《短剧开始啦》中立志做搞笑艺人的“麦克白”三人组，在经历十年不温不火后也迎来了这样的时刻。

“麦克白”三人组演绎了一个关于追梦与抉择的故事。

这是一个关乎追梦与抉择的故事，没有“金手指”，没有“灌鸡汤”。人们可以从中感受到“谐星”一行的残酷性，对于金字塔底那群从未被看到的人来说，出头太难，难于上青天。

你眼睁睁看着主人公们青春时代的理想一步步妥协于现实，那些青葱岁月的热血、追梦、萌动的爱意、无坚不摧的友谊，与成年后的卑微、脆弱、无力、幻灭杂糅在一起。人们或许能感同身受，或许不屑一顾，当他们的生活被失序感紧紧攥住，当十年之约的哨声响起，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埋头盲目地冲吧！”一直以来都全力支持“麦克白”三人组的真壁老师，常用这句话来鼓励他们。可凭一腔热血，埋头冲了十年，仍没看到任何变好的迹象，放弃是否是个更优的选择？

《短剧开始啦》并不算新剧，但对于经历职场怠惰与人生迷茫的人而言，这部剧常看常新。它仿佛一个世事通达的老友，心平气和地向你讲述过往，教你接纳人生的无奈。

揪心的玩笑与漫长的白日梦

哲学家韩炳哲在《倦怠社会》里写道：“功绩主体幻想自己身处自由之中，实际上却如同被缚的普罗米修斯。一只鹫鹰每日啄食他的肝脏，肝脏又不断重新生长，这只恶鹰即是他的另一个自我，不断同自身作战。”

普罗米修斯神话，可以被解读成一种刻画现代功绩主体心理机制的隐喻，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种内心深处的挣扎经年累月、无休无止。

每年春天都会有一些人离开大城市，也会有一些人满怀憧憬奔赴而来。逼自己再试一次也好，及时止损也罢，攒够了失望就淡淡地离开。人们在深思熟虑后，都在竭尽所能地寻求一种最为妥帖的方式嵌入生活。

追梦路上，除了荆棘、怠惰和无力感，还充斥着如万能青年旅店乐队的歌名那样的“揪心的玩笑与漫长的白日梦”。

一开始，是润平提出做搞笑艺人的，他希望通过短剧表演引起“女神”奈津美的注意。

可在舞台上表演过一次后，春斗开始被舞台的魅力所吸引。真壁老师鼓励他们，觉得他们适合演短剧，春斗便愈加意气风发。高中毕业时，春斗告诉朋友“我想认真做短剧”，润平即刻加入，几年后，瞬太也加入进来。

春斗曾无数次幻想成名的景象，十分渴望一场座无虚席的表演。而现实生活中，冷场几乎是日常。他们去电台试镜，结束时常要面对面试官严肃的臭脸，有的甚至会抛出一句：“你们真的觉得这个搞笑吗？”

不断升腾的自我怀疑，最终通过真壁老师的儿子太一问出：“人还是不要追梦比较好吗？追梦失败的话，感觉会很辛苦吧。”

童言无忌，正因为无所顾忌，才足够真实。小朋友的问题像一记无法躲避的直球，让春斗和瞬太招架不住。春斗愣了一下，解释道：“我们没有失败哦。”太一追问：“那为什么要解散？”他只好再解释：“你看足球比赛也有时间限制吧，我们的时间到了。”瞬太补充：“并非所有人都能赢球，那些能一直赢得比赛的人，对我们来说，简直就是怪物。”

太一走后，春斗沮丧地说：“原来在年轻人眼里，不管怎样，我们都输了，说没输也只是借口。”瞬太佯装不在意，“嘿嘿”笑了几声，坚持认为没有输掉比赛，他安慰春斗：“像真壁老师这样为了给我们打气，请吃美味的BBQ的人，才是检验成功的标准，有多少这样的人际关系，决定了人生是否失败。”

春斗盯着瞬太看了一会儿，转了转眼珠，仿佛朝心里滴了两滴泪，之后勉强地挤出微笑：“这么说是没错啦，但听起来好像是另一场比赛了。”

“麦克白”三人组。

作为“麦克白”的发起人，春斗时常会陷入懊丧与自责。他自觉要写出更好笑的段子，才不辜负大家的追随。他追问自己：是不是自己不执着于做短剧，朋友们就会拥有一个更好的人生？是不是只要自己再努力一点，短剧的效果就能让人们眼前一亮？“麦克白”三人组的人生，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一直停留在学生时代，曾经同窗的同学们早就过上体面优渥的生活，令他们难以望其项背。

最后一次电视台面试失败后，三人失落到打不起精神。瞬太提议吃拉面，之后驱车十几小时，不计成本地从东京开到福冈。吃完面，春斗酝酿了很久的情绪，终于把憋了一路的“解散”讲了出来。坐在对面的瞬太和润平开始大笑，笑春斗总是喜欢在吃完拉面后宣布重要的事情，笑着笑着就大声哭了出来。嘈杂的拉面馆里，没人注意到三个大男孩哭成泪人，更无人在意他们的梦是否碎了。

没有什么是一碗拉面解决不了的。

那次之后，“解散”二字再也没有被认真宣布过。不知猜拳赢冰箱那刻，钟表上的时针具体指向几分几秒，但于三人组而言，那一瞬间“麦克白”才真正解散了。

揪心的玩笑与漫长的白日梦结束了。那次猜拳，是三人组猜拳史上平局最多的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大家的胜负心都很弱。最终猜拳之神降临在春斗身上，之后，他带着猜赢的冰箱寻找新的住处，瞬太跟润平一同搬出了公寓。

该如何定义“无用”？

青春跟梦想实在太过美好，美好到无论怎么珍惜、怎么努力，似乎都不能物尽其用，回过头看，总免不了生出很多怅惘和惋惜。

可到底怎样才算没有浪费人生？又该如何定义“有用”和“无用”？

尼采曾感叹：“在这个飞速转动的时代里，到处是令人眩晕的匆忙，这个时代厌弃一切‘无用’之事，只做所谓‘有用’的事，那些能带来眼前利益的事。

处在这个时代永不停歇的骚动之中，年轻人被切割成了碎片，被当下夺去了永恒的愉悦。”

解散前，瞬太卖掉了从高中起陪他们四处演出的车。卖车时，他们遇到了曾经的谐星前辈，前辈坦言自己仍时不时冒出“我不应该在这里，我应该站在舞台上”的念头，但“后悔做过谐星”的念头从未有过。

与前辈相似的经历，让三人无限唏嘘，他们最后一次擦洗了车，边擦边回忆关于这台车最经典的记忆。刚开始做短剧表演，三人曾看到前辈因为解散问题爆发争吵，不免心有戚戚。润平感叹：“到了那个年纪，继续也是地狱，放弃也是地狱，无论怎么选都充满荆棘啊。”没想到一语成谶，十年过去，他们自己也陷入这样的境地。

《短剧开始啦》并不算新剧，但对于经历职场怠惰与人生迷茫的人而言，这部剧常看常新。

少年总是乐观的。虽然那次表演遭遇了冷场，又在后台看到面临解散的前辈，他们仍能迅速一扫阴霾，畅想未来。春斗说：“像今天这样糟糕的演出，等我们红了之后，绝对可以拿来当甘苦谈啊。”野心不小的瞬太，更是大胆畅想：“要怎么努力，才能去武道馆举办专场啊？”

年轻就是这样，就算梦想没有实现，仍有大把的时间谈论梦想。

“麦克白”三人组排练过一幕名为《无人岛》的短剧。三个穿着打扮一样的人，流落到荒岛。有人什么都没带；有人带了打火机；还有人觉得词典有趣，带了一本词典。短剧结尾，三人合力做了一艘帆船，终于能脱离荒岛。有人却提出：“我们回去真的比较好吗？住在这里意外地比较舒适啊，我们三个一起在这里生活应该会比较幸福吧。”然后他们拆毁了船帆。

当然，这种一直生活在乌托邦似的荒岛上的想法，只能在短剧里得到短暂满足。润平曾在深夜分享心情：“就像毕业前激动的感觉一样，一想到没多久就要结束了，许多回忆都会变得光彩夺目，让人舍不得离开。会想明明这么开心，要这样解散实在太可惜了，但若有人因此说不想毕业，干脆回到高一开始重读吧，听到这种话也一样不会开心啊。”

项飙在《把自己作为方法》里写道：“‘方法’首先是一种勇气。不一定要遵守那么多惯例，不一定要听所谓主流的意见，想做的事不一定做不成，同行的人不一定都会掉队。这个世界上还存在这么一种可能，问题可以一点一点辨析清楚，工作可以一点一点循序完成，狭窄的自我会一点一点舒展，在看似封闭的世界结构中，真正的改变就这样发生。”

在“做短剧”这件事上，“麦克白”三人组必然得到过很多无法与外人道的快乐，不然也不会坚持十年。他们的生活接近项飙提到的“fun”——“能够对事情本身发生很大的兴趣和热情，不需要外在的回报来刺激热情。”他们是充满勇气的，没有随波逐流，没有急于求成，而是在看似封闭的世界结构中，尽情舒展自己，试图寻找更多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