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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小平对话张颖：他们眼中的敌友、焦虑感和即将到来的2018 | WISE·2017

百家作者：36氪 2017-12-14 10:12:16

这是一场意料之外的对谈。

文 | 刘旌

12月13日上午，作为36氪“WISE2017·投资人峰会”的开场对话嘉宾——真格基金创始人徐小平，和经纬中国创始管理合伙人张颖，临时决定放弃原本为他们准备好的对话提纲、手卡（以及主持人）。他们想聊一场即兴的天。

从“最想问对方的问题”入手，拒绝一切大而化之的尬聊，尤其是在年底各式峰会上高频出现的“风口”“趋势”“演变”等词，实在“太庸俗”，免提。

在这场随心所欲的谈话中，向来桀骜的张颖毫不掩饰地表示，徐小平是他 “百分之百的榜样”，因为后者可爱、放松、善待创业者、有侠客心。而徐小平则坦言，面对做得越来越好的经纬，他感到焦虑。

他们还聊了什么？以下是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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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敌友”

“敌人使我强大还是朋友使我强大？”

“做投资要团结分裂的人格，最好的方法是有一个“敌人” ”

“尊重抢走项目的同行，彼此永远是竞合关系。”

张颖：我有点紧张。第一是我不习惯现场那么多人，第二是我觉得你是我的榜样，未来我想百分之百拥有你现在这样的状态：有趣、有好奇心，对创业者非常好。虽然我们两个之间很少见面，但从彼此的言语、行为，一些不多的合作上，我都觉得徐老师是我的榜样。

徐小平：谢谢！对我赞美太高。我突然想起伍迪艾伦《安妮·霍尔》中的一句话:我永远不想加入一个有我这种人做会员的俱乐部。

这是一个非常深邃的笑话，也就是说他恨他自己，不过我还是喜欢我自己的。

昨天晚上我看到你最近的采访，你说你是一个情商很高的人，我很惊讶，是这样吗？

张颖：我觉得是这样的，在某些地方显示出情商不高，是我不介意或者我不屑，真实生活中的我情商很高。我们两的交流中，你觉得我的情商高吗？

徐小平：那是真的。“敌人使我强大”——这是你说的吗？

张颖：好像是。

徐小平：我会说“朋友使我强大”，但是我心里想踢他一脚。我们两人对“情商”的定义可能不一样，是不是应该对所有人都好？

张颖：我觉得不是这样。我走到这个年龄，认为应该要简单直接，真诚待人，把真实的思考和想法表达出来，对所有人，包括敌人。

我自己觉得某种程度上还是人格分裂的。我有理性的一面，有感性的一面，有二的一面，也有聪明严谨的一面。在投资上，有时候要把分裂的人格团结起来，最好的团结方法是有一个敌人，这个敌人让我有动力做得更好：有时敌人是假想的，有时是真实的。在投资界，恰恰有些同行提供了机会，让他们变成我的敌人。

徐小平：所以你说的是爱憎分明吧。能否以一个具体的事例，来描述你对“敌人”的定义？

张颖：我们投过一家公司，一个投资机构追上来，非常积极，想要投很大的资金，直接打了几千万的过桥贷款，鼓励创始人花钱，尽调的时间过了很久，要签字的时候突然说不投了。不但不投，同时还怂恿创始人在上一届老股东里争取不公平利益，想稀释我们。这件事情之后，我们非常不爽，这家基金的创始人和我们也没有任何交流解释。所幸这家公司最终渡过难关了，融到很多钱。

这件事之后我们又和这家基金打过一两次交道，也是各种不顺，然后就决定不再和他们合作。

作为早期创始人，对我最大的诱惑和刺激是跟创始人一起成长，我们对创始人还是很大的影响力的。经纬投资的公司在有选择的情况下不会选这种折腾的投资机构。当然，一定是有选择且不影响业务的情况下，我告诉创始人原因一二三四，你在这件事情上听了我的建议，未来我在公司发展中愿意为你“做牛做马”，所以基本上他们最终会听我的建议。

徐小平：对于抢了你项目的同行呢？

张颖：也完全尊重。我们经常赢也经常输，我们有金沙江、贝塔斯曼亚洲投资基金，红杉等等优秀的同行，我们永远是竞合状态。

徐小平：和龙宇“打过仗”吗？

张颖：龙宇投了摩拜，我们投了ofo。

徐小平：会不会合并？

张颖：别问我，我不知道，只有管理团队和朱啸虎知道。

张颖：我很欣赏徐老师，因为他可爱，有侠客心，对人真诚。但其实我和徐老师见面非常少，到现在不到五六次。还记得第一次见徐老师，我们已经投了300多家公司了，我当时说徐老师你对其中任何一家公司感兴趣，我帮你安排创始人，如果你对他们感兴趣想投他们，价格比我们低我也帮你申请。在这个行业很多人都还是利益导向，但像你这样有商业思考的天使投资人是很少的。

徐小平：好公司太多了，我都想要，但是要不起。当着这么多人，你给我推荐一个最好的呗。

张颖：我们投了430多家公司，我要在这里说一家，肯定会被其他CEO骂。回去微信给你发5个。

徐小平：这就是张颖情商高的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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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焦虑”

“焦虑缘于贪婪，但也是把事情做好的动力。”

“幸福感来自心理的调节和解脱。”

“投资趋势是什么，是最愚蠢的问题。”

张颖：焦虑对投资人来说是共存的一个词。投出一个好项目后，就想做得更好，这就是焦虑。今天这个节点你有什么焦虑？

徐小平：我看到经纬中国做得这么好的时候，我焦虑，但这种焦虑是一种欲望和贪婪，是求胜的心理。但做投资就避免不了焦虑，焦虑是一种把事情做好的原动力。

焦虑还有另外一个来源。我们曾经天使的一家公司，后来被一家PE投了上亿美金进去。投进去不久，这家公司进入了运营的困境。我们将近一年的时间没有和创始人聊过一次天，不是我们不想管，而是怕给创始人压力。如果公司持续恶化，对我们来说一个美梦破灭了，对PE来说亿万美元泡汤了。想起来都会做噩梦。但这家公司竭尽全力走出了困境，反败为胜，到今年下半年的时候获得了资本的追逐，得到更大的资金。现在我们有上百倍退出的机会我们也不想卖了。投资人的焦虑一方面是投资人独有的追求成功的本能，另一种是跟创业者一起分担成长压力的心情。

张颖：我的问题是“生活的焦虑”。

徐小平： 生活的焦虑嘛……我本人是天生乐观的。我认识很多非常成功、有名有钱的人不幸福。事业成功不满足，有名有钱不快乐，那你奋斗为什么？我活到今天越来越觉得，无论什么人，幸福感是最重要的财富，但它来自自我心理的调节和解脱的力量。

张颖：说得非常好。

说一个细节，为了对话徐老师，两天前的晚上我们两个打算先碰一下话题，这场沟通定在凌晨1点多，徐老师精力充沛得非常可怕，我跟他聊了大概15分钟受不了要睡觉了，徐老师还在谈他的观点、思考、传播，怎么让对话更好。

徐小平：开放一个问题给现场观众，但大家千万别问：“2018年投资的趋势是什么”。这是最愚蠢的问题。

张颖：非常愚蠢。

徐小平：那你觉得2018年趋势是什么？讲点真话……

张颖：我觉得趋势是会有越来越多优秀的创始人出现在各个行业里。我们把自己做好，好好判断，寻找理性和感性的平衡。

徐小平：我和他的回答一样，优秀的创始人越来越多，从大公司、大机构、名校出来创业，2018年的趋势会延续过去40年的趋势，中国人民越来越多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更加自信，更多勇气去拥抱失败，用自信和自强去追求成功。我觉得2018年以及未来很多年中国最大的趋势就是创业创新的浪潮会越来越强、中国机会会越来越激动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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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创业者

“投资人不要和创始人走得太近”

“信任是投资人的核心竞争力”

“明年会有更多优秀人才出走大公司、名校，政府机构，加入创业”

徐小平：你认为应该怎么处理投资人和创业者的的关系？

张颖：我经常跟同事们说不能跟创始人走得过于近，不能变成极其好的朋友，因为在他们的发展中，融资过程中，重要事件上，创始人和投资人利益背离是一个常态，而且很多优质创始人一定会选择保护自己的公司，我们要充分理解。所以今天经很多明星系的创始人，比如我们和唐岩、傅盛、戴威、程维等，但是（关系）不近不远，我们对他们很尊重，以后有可能也会有商业上的博弈。同时我们对要投经纬已投公司的同行也很尊重，无论是法务、金额还是估值等方面的要求，我都表示理解。

徐老师是一个感性的人，很容易相信别人，在这过程中也会被一些有心机的创业者惦记，会有因为一感动，眼泪一掉就被骗的情况吗？

徐小平：在我的人生之树上，信任的果实远远大于失去的收成。信任是一个投资人的核心竞争力。我们基本不做尽调，聊个三五十分钟就决定给不给钱。我坚持认为自己没有被骗过。投资人没有这么一点基本功还能混吗？

那我问你同样的问题：你有没有因为信任一个人而受骗？

张颖：有。现在竞争激烈，很多东西在加速，可能因为工作没有做到位，被骗也有发生过，但概率不是很大。